散文高地白林黄土梁九寨沟电视台

白林散文·轻语呢喃

或许改变的是容颜,

是不再年轻的激情与活力。

或许我会梦见黄土梁又在下雪,

成为真正地荒芜野岭。

但在我的内心深处,

有一座山叫黄土梁。

黄土梁

黄土梁两边都是深谷沟壑,四月的雪天,树枝还没有冒芽,有的只是云雾茫茫里隐约浮现的山峦,延绵而无限拓展。

那是一道界线。

每次过黄土梁时,就觉得时间有些漫长。

曲曲折折地盘山公路,螺旋一样每拧紧一次,海拔就升高一级,尤其是在过了勿角乡阳山村后,弯道不断。若是换种角度,在想像当中就是从不同方向汇集而来的山脊峁梁,陡峭的悬崖畔生长着香柏树、洋槐树和稀疏的杂草。像这样的雪天雨雪使空气里夹杂着润湿寒冷的气息。

汤珠河由双河口汇入白水,从勿角、马家、罗依大小不同的沟壑流来的溪水,在临公路一侧汇聚。公路依着山势地形的变化,尤其桥梁改变着公路走向,汤珠河一会儿在左侧流淌,一会儿在右边奔流,河面却并不宽,但流水湍急。

黄土梁海拔三千二百多米,是东出南坪最高的一座山的垭口。这座山峰的两边就生活着白马人。过去,林间有道,散落在山那边的白马路和山这边的勿角、马家等地的村庄里的人彼此走亲戚,有时就要翻山,沿着崎岖的羊肠小道在密林间穿行。

或者走得更远要去江油,驮着货物的马、骡子走在雾霭弥漫的林中,仍然是要翻越黄土梁,沿着火溪河顺着涪江一路下行。然而,特殊的地理条件,越走越狭窄的山谷,常常令人望而怯步。

那时南坪人出山,一般由白水沿岸的小路作为去松州或者是去甘肃碧口的选择。因此,在很长的时间范围,黄土梁除了少数打猎和挖药的人是鲜见大规模活动所留存下来的痕迹。

一百年前南坪乡绅徐步蟾先生在其《南坪乡土志》一书中曾经写道,雍正三年四月下旬,刘屏翰率大军经龙安府(今天的平武县)境内翻山由柴门关进的南坪。刘屏翰是游击,他的部队当时驻扎在阆中。然而,民国版《松潘县志》中记载则却又是总兵张元佐指挥邱名扬、刘屏翰率漳腊驻军左中右三营,前来南坪剿灭拔拉、刚让笑的反叛。

设想一下张总兵的进兵路线,若是由松潘官道东路,那么,就应是走黄龙乡途经丹云峡谷,走水晶堡出涪江口转而沿着火溪河逆流而上,经木皮、木座选择另外一条沟壑翻山抵达阴平地界。然而,沿白水而上进入柴门关。无论是《南坪乡土志》,还是《松潘县志》都未曾提到大军翻越了黄土梁。

但,历史是不能假设的。

或许换一条线路,就是张、邱、刘大军直接由松潘官道北路翻越弓杠岭而下,穿越茂密的森林,沿白水而下。至少,张、邱所部是这样走的。刘部至少是翻山越岭走的艰难。

但有一点可以肯定,那就是兵马未动,粮草先行。显然,阴平府和龙安府至少是配合了针对发生在雍正三年南坪境内的这次军事行动。

翻开尘封的历史,从当年文人笔下记录中不难得出,黄土梁因山高路险,不宜大军行动的展开,至少不是理想的选择。

光阴荏苒,岁月悠悠。

我每次乘车翻越黄土梁时,多少带着一点对远逝岁月的幽思,喜欢对自己生活了几十年的山川形胜从古代琢磨至今天的变迁。

这种时光里的变迁,不仅是亲身经历的回味,还是对历史的追寻。

就像黄土梁通公路的历史并不长,公路动工于上个世纪八十年代末,那是因为九寨沟旅游名声鹊起。著名的九环线即由成都出发西进汶川、茂县、松潘经过南坪县城东出黄土梁、平武、江油、绵阳最终返回成都。因此,当年曾有人戏言,说北京五环算啥子,我们这里都有九环了。虽说是一句民间戏言,却多少透出对行路难的无奈与幽默。就像阿坝州草原县居住的人常常讲的,在我们这里(指广袤的川西大草原)只有两季,一个是冬季,还有一个大约在冬季。

四月中旬的一天早晨,我又一次翻越黄土梁。

临出行的头天夜晚,黄土梁降了一场大雪,道路泥泞,夹杂着冰渣,裸露的山体几乎被积雪所覆盖。

翻越黄土梁次数多了,心里总想着用文字呈现自己对黄土梁的认识。

尤其是在当下,总想把对黄土梁要讲的话说出来。因为每次翻过黄土梁,不是因回家看望年过八旬的老母亲,就是因为在黄土梁的那一边有着什么活动要参加。

所以,说黄土梁对于我是道界线,就一点不夸张。就在于心理层面始终感觉过了黄土梁,自己就距离家近了。

然而,母亲所在的小镇却又不是故乡。

母亲也是一位生活在异乡的老人。

这种滋味只有自己心里最清楚。

我其实是把母亲所在的地方当成了自己的故乡一样来思念。而最近的距离就是翻越黄土梁,去母亲生活的地方,这地方是一个毗邻涪江的小镇。三十余年来,包括黄土梁在内的山川形胜早已经发生了变化,就连童年有记忆的涪江已不再是江水清澈,掬一口就喝的甘甜。

黄土梁山顶生长着大片的杜鹃树,每到五、六月间,山两边的人便会自驾来到这里观赏盛开的杜鹃花。因此,黄土梁现在又有了一个好听的名字叫杜鹃山。因此,我由不得自己总会要想到曾经是八个样板戏之一的《杜鹃山》。

沿着盘山公路旋转式跃升,记忆与联想既丰富而奇特,记忆仿佛是能够让人回到过去——回到年轻时光的最直接介质似。而联想始终是破碎的、片断式透着莫名的甜美,《杜鹃山》当然是虚构的一部年代久远的京剧,而被世人叫做杜鹃山的大山显然不是。

那是一座始终矗立在青藏高原东南边缘最东边的一座山。在历史文化的层面,往东就是所谓的中原文化、蜀文化的核心地带,而往西边却是介于游牧文化与藏文化走廊地带。

游走于像这样的多元文化并存地带,我始终作为一个外来者,一个看客,用自己的眼睛和灵魂体味观察着。

就像一个地方的方言。过了黄土梁,就是熟悉的平武、江油一带的方言,而进入黄土梁西边就是南坪、陇南的方言(这又是关于这个界线的一个直接证据)。方言的不同,在我看来,多少暗示着历史文化背景的不同,经过漫长而遥远的历史时光,像我这种来自长江中游的外来者也渐渐融合在了人口大迁徙的滚滚浪潮之中。

倘若从人类学、语言学的角度进行一番梳理,不仅是黄土梁界线明显,而且,一座山、一条河往往就成为一个族群甚至一种文化形态的天然分界。由此,也便形成了不同的习俗、不同的生产方式和生活方式、生活内容的差别。

承认这种差别,就意味着我在从人文地理的角度来理解黄土梁的意义与价值。

若是以岷山作为一个参照,岷山山脉的最高峰是雪宝顶。黄土梁就属于岷山山脉中段,亦是游牧与农耕融合之地。历史上游牧文化、农耕文化对于南坪而言,则是由北、西向东南传播的过程。

还是因为大山的阻隔,峡深谷窄,导致了生活在这块大地之上的种群选择河谷、高半山和草场生活,由于各自所占有的资源不同,就形成了南坪多元文化的由来。

联想尽管是破碎的,但经络还是可循。

从最早生活在这块大地的冉駹部落,到白马、氐羌、邓至羌、党项、吐谷浑、吐蕃、蒙古、回、汉等民族,一部南坪大地部族的历史,实际上就是一部民族融合的历史。也是形成今天九寨沟大地上各民族气质与内涵的根基与由来。

联想肯定不能拼接起完整的历史图像与真实。

但联想却能让人揣摩。就像每次路过黄土梁,看见风雪过后的痕迹时,让人陷入对遥远的追忆。

就像百多年前,西方文献记载中的第一个叫吉尔上尉的人走出涪江峡谷,见到水稻田和宽阔的江水,可以行船的江水时,他是那么地欣喜万分。因为吉尔知道,他是脱离了在大山深处的险境和可以因为交通顺畅之后返程的那种释然。

人有时就是这么地奇怪。

在相对封闭和陌生的环境中时,时常会向往山外优渥而舒适的日子。而舒适的日子过程当中却又怀念向往冒险的生活,内心渴望去探险。

人生应当像河水流淌一样,始终怀着对这个世界的好奇心去生活。而不是厮守一隅地渐渐地衰老。所以,当我最终明白自己的命运时,我选择了好奇,从过去视而不见处着眼,从看似最不具有诗意的物质开始。

黄土梁不是。

黄土梁是有诗意的。但黄土梁不是宝刹名寺的所在地,黄土梁具有像高原般的雄浑体积,而不是灵秀的模样。黄土梁虽说生长在秦岭之南,但却具有北方山脉的粗犷而并没有北方山脉的荒凉。

黄土梁的海拔高度比起青藏高原西边的雪山并不算高大,甚至跟雪宝顶比较也算不巍峨挺拔,既不是长江黄河的发源地,而是名不经传的叫汤珠河一个主要源头。

甚至,就连黄土梁盛开的杜鹃也是普通的四川杜鹃,既没有美容杜鹃的雍容华贵,也没有瑞香、小叶杜鹃的多姿妖娆。黄土梁的性格是憨厚与木讷。就像这世间的万事万物,百灵鸟自有其清脆婉转鸣叫的道理,牦牛自有其沉默忍耐的缘由。

四月的积雪,尽管大地趋暖,但黄土梁山顶依旧是凉风习习,寒气浸骨。

苔藓地衣贴在山顶宽敞的冻土间,浓淡疏离的云层间露出蔚蓝天空的一角,人工制造的山门提醒着行政区划的界线。

面对着在此生长亿万斯年的黄土梁,我的眼睛将平常因生活周边全是大山而不能眺望的视线,竭力向远方眺望着,人在疲惫时需要放松,其实眼睛又何尝不需要像这样放松呢。远方是起伏绵延的山峰,我这辈子跟山看来是有着不解之缘了。

除了视线里的大山,就是一道峡谷,南坪境内的叫勿角大峡谷,勿角当地语言中就有在峡谷中行走的意思。由此可见,当地族群中的语言是非常准确的。而往平武境内眺望,则是一条流淌着叫白马河的大峡谷,只不过其更加局促的峰峦叠嶂,峰回路转。

黄土梁四月的积雪,在阳光照耀下熠熠生辉,甚至时间一长就能刺痛眼睛。洁白的雪,闪烁着晶莹雪光,仔细观察,积雪也是有着雪花瓣的形状。就像在四月的草原上,我看见牦牛一动不动伫立于雪野,我以为那是牦牛为了节省体力,仔细观察,原来是牦牛在用嘴噙着积雪,用舌头舔舐着,目的是用口腔内的温度在融化雪,好把积雪覆盖下的枯草给露出来!

细节,生命的细节,积累的细节。

那是不亲临现场,不仔细观察就漏掉的细节啊。想一想,自己在漫长的时光里错漏掉多少这种动人的闪耀着人性光芒的细节呀。

黄土梁又是勿角大熊猫自然保护区的组成部分。

黄土梁靠近平武王朗大熊猫自然保护区,有大熊猫在此活动也是正常的事情。然而,我们对大熊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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