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小克雷子诗之箭,激我借濯水廊桥说爱

我与诗人雷子相识于五年前《民族文学》杂志组织的新疆采风活动。见面时我和她并没有女人常见话题可言,比如服饰、美食、丈夫孩子等等。因为来自北京(老家吉林)的我和来自四川茂县的她,不仅地域山川风格不同,彼此的样貌也非常陌生,唯独能让我们小心翼翼展题的是诗,以及诗中的情与艺。聊着聊着就熟悉起来了,大有相见恨晚之感。

雷子(右)华小克(左)

去年春天我和她又在东莞观音山参加“中外作家交流营”时相聚,一见面就喜出望外地拥抱,无所顾忌地大喊大叫起来。大凡文友参加采风活动,一别类似永别——很难再相见,我们把重逢当成上天赐予的美好机缘,出行也要扯手搂肩的。这次我将自制、自戴的首饰送给她了,是那种有个性又不贵的DIY,她喜欢得很,当时就戴上了,美一美。东莞观音山分别后,她那里成熟了时新的水果,就给我快递过来,有咬一口可以滴水的大苹果,还有又青又脆的李子。雷子寄的水果带着诗歌的味道,有种一甜就甜到心底儿的感觉。

雷子(右五)华小克(右七

今年10月,我参加“百名作家走进中国峡谷城——革命老区黔江”创作活动,在得知雷子也会从四川一撇脚到重庆来,别提该有多高兴了。但是,这次雷子真可谓是大拐大绕不得见哟,把我急的“无可无可”的了,真怕飞机不给力,兜兜转转又把她托拽回成都。

成都到黔江的火车需要九个小时。而从成都到重庆再到黔江,不算转车时间也需要七个小时,这两种选择都需要折腾一整天,雷子买的是飞机票,航班一个小就可到黔江。这么短的时间,还不是喝两杯茶的工夫。哪成想,她登机时被告知因空中管制航班取消了,得改乘第二天的。这次的采风活动四天时间,她第二天到也不算晚,我完全可以耐着性子等一天,再与这个诗友加姐妹相会。但是,第二天航班是起飞了,又因为下雨不能在黔江降落,飞机转了两圈飞走了。飞哪里去了呢?原来是湖南长沙。几小时后飞机在长沙落了地,雷子几呼是带着哭腔打来电话,说还要等到第三天再从长沙来黔江。

天哪!这要是再有什么突发情况出现,说不定又把她载到哪去了,我的心是悬了又悬。这次来之前,我是特意给她做了几件首饰的,还要带回北京不成!

谢天谢地,第三天早晨,雷子总算赶来了。我与她见面时,我们两个都有点眼泪汪汪的。

雷子是著名诗人,曾得过骏马奖。她的诗一出手就满座皆惊,大家纷纷点赞。写诗之于我,完全是随性闲涂,怎知读了她写的以濯水为题的组诗后,久沉的诗兴被激发起来了,也在电脑上噼里啪啦的写了一首。

这年月大家在网上漫游,都兴“晒”,比如晒娃、晒厨艺,还有“晒脸”,我今天想晒诗,把雷子和我的“绝配”晒一晒。

濯水廊桥(沧浪桥)

《吟唱一曲濯水谣(组诗)》

雷子

1.奔濯水

从北纬31度的岷江上游出发

河流以昼夜不歇的速度比我提前抵达

我是那个云雾锁山时迟到的人

北纬30度的黔江不弃

憨直的武陵山像闭关修行的老道

我是奔这个纬度而来的歌者

我是奔濯水之名而来的慕者

湿地阿逢江提供了温润与清凉

濯水谣的音符若云翅从我额际掠过

沧浪之水洗濯我年郁结的忧伤

从濯水捧出《诗经》里远逝的爱情

在濯水打捞那件还未褪色的衣裳

苇草摇摇拂扫秋霜

我不敢惊扰那水底的鱼

它们的鳞片里收纳着汉唐的月光

时光的织布机要穿梭多久

才能织成锦绣的诗行

濯水谣要被多少人吟唱

它才不用展翅也能飞翔

帆船渴望河流旅者渴望驿站

我只取一勺濯水化成冰雪

用它来濯洗我灵魂的擦伤。

2.沧浪桥吟

任何想象不如抵达

隔着屏幕的饕餮盛宴是种诱惑

横跨一江两河的风雨廊桥浴火重生

她是凤亦是凰她是钢也是柔

白天的廊桥专注弹奏人间袅袅烟火

夜晚的她展开金色的翅膀低吟浅歌

沉寂与喧嚣皆是被包容的生活

风吹的桥头我将云絮还原成三维的空间

雨飘的桥头我将伞折叠成光影的注脚

芭茅入眼相思更浓。

拾阶而上森林幽香扑面

古老的榫头和卯眼装订了这本古典的书

桥中翘楚青砖黛瓦雕梁画栋

走过峥嵘走过风餐露宿

无需海誓无需山盟相爱莫辜负

心心相印摇橹远双江无憾抱月眠

浅霜喑哑我裹紧纯棉的衣衫。

3.邂逅盐女与廪君

浦花之水将自己隐居成暗河

她将巴国的神话久久抚摸

糖一样蜜时光流走了

盐一样鲜光阴也悄然晃过

惊愕廪君拉弓误射盐女的影像即使过了千年

为何还那么令人心痛

讶异盐女扑簌倒下的姿势撑累洞中的钟乳

水以滴为笔洞穿我未曾读懂的洪荒

盐以泉为引温暖洞中的岩画与石锅

岸上的时光嶙峋无我立锥之处

盐女酌水济火取浮青

舌尖上的味蕾雀跃

盐女婀娜长发飘飘肤若凝霜

拓疆开域的首领难拒一见钟情的汹涌

从彼此的身体里取出真爱之糖喂养对方

唤醒沉睡的灵魂从对方的血液里救出被囚的自我

相爱的人难辨糖与盐的蛊惑

盐女不舍廪君出征遭遇险恶

她将自己变成铺满天空的飞蛾

廪君冲动举弓盐女如流星跌落

痛不欲生的廪君跳下山崖

他们融成岩壁那滴晶莹剔透的盐

拒绝遗忘拒绝风化拒绝干涸

没有一粒糖可以独善其身

没有一粒盐可以远离人间

我终于知道为什么泪水是咸的

我终于知道为什么血液是咸的

我终于知道海水为何那样咸

爱情若糖婚姻若盐

诗歌似糖小说似盐

用一半糖水一半盐水的配方不宜闯荡江湖

一湾暗河的水隐没雨滴史前的记忆

波涛淹没了时间

同等体积的糖与盐孰轻孰重已不必再谈

几处鸟影乘舟而去

昨天的巨石早已坐化成仙。

年12月3日作于四川省茂县

《廊桥叙爱——延意雷子吟唱一曲濯水谣》

华小克

夜幕愈重,廊桥的金色愈炫

悬于碧野之上胜似宫殿的绚丽

钳固了我凭栏望远的双眸

惊诧,赞叹,频频连拍过后

炎彩入目袭心

光愈亮,歌音的剑愈锋

这番景致的刺痛如此剧烈

激昂的思绪随夜色下沉

我恰似宋朝的宫女

穿行在爱情真纯又悲伤的故事里

土家情侣阿果和阿朵的生死恋

为廊桥,也为人间风雨

染透了千年百代的光辉么

我措足桥上,禁不住泪水盈睫

爱之光照映内心的一片清寒

勾起隐藏半生的弯弯长痛

不经意的一次闪别

积下一万个日子的浓愁和憾恨

今夜,独自与漫漫金光对影

我的爱情不是传说

没有可以永世的颜色

这一刻,多想廊桥变“郎桥”

与你手手相握,双目对视而歌

这一刻。你在否?你言否?

现实与虚空交互

虔信与清思异域并立

你说,你是照耀廊桥的月亮

陪我走在光河中

把爱演义成两颗心的赤裸

生无界,逝无隔

你曾像勇敢的阿果——追逐成功

若知廊桥是天下第一美境

何以停下奔跑的脚步

天知我情,予金光和银辉

我便由宫女变成阿朵

在天在地,挚爱无拂

清晨的廊桥有木香徐来

艺人匠心,画出三起三跃的长廊

善思者步上楼梯,向内心念虑私语

诗人与作家以自己的方式孤吟慢行

我听懂了他们无声的语言

自沉自醉!何需加上明说的释意

——我遇见,濯水涤去阴翳的女诗人

她自言,年与爱人经历磨难

一块心石,已在阿蓬江的碧水中放下

她转身留下似真亦幻的背影

摇晃了踏木而过的足音

——我遇见,想与土家女寨主对歌的小说家

他自言,一曲原生态的山歌

可以把颠簸情路的创伤熨平

要为甜心爱人起名“真心无悔”

……

我与自语者一一擦肩而过

抬头看向天上的太阳

金光倾刻间将温暧淋遍全身

如你自言,一种照耀永在

尽管没有来生,没有后果

也要伴着日月与我同行

一曲幽音沿阶梯向钟楼飘升

廊桥上我跪拜祈天,默念心魔之语

——把地久天长这支老歌

印在余生的每一时刻

受雷子诗中“糖盐说”激发

作于年12月5日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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